星期六, 八月 22, 2009

竺摩法师

  把林千石行草条幅卷起来后,又和宗坤兄坐下喝茶。

  宗坤兄珍藏普洱老茶,听说都是寄放在仓库中的,可知数量之大。他每天坐镇文荟堂,就是从早喝茶到黄昏。自泡自斟自酌,看一卷书,读两张画,翻三、四本拍卖图录,打五、六个电话竞标,日子过得悠闲有品味。文荟堂不招待闲杂人等,话不投机的朋友,他也往往懒得搭理。但是,只要去对了人,话匣子一打开,就会没完没了。

  喝了两杯老茶,宗坤兄又说:“有一幅竺摩法师的书法,你一定会喜欢。”于是,他走入藏画室,取出一张裱好的画卷。打开一看,乖乖不得了。“竺摩法师很少写这么多的字,是抄录整首诗。属于早期的字,但是,写得有精神。”宗坤兄说的当然是内行人的话。




  我在1981年归依竺摩法师,一直到现在,经眼的师父墨宝不少,但是,都没有能力收藏。在马来西亚,竺摩法师的书法价钱不菲,国画更是有价。以我一介穷教书匠,如何有能力。幸好今天有了一笔意想不到的收入,何不乘机收藏师父的墨宝?于是,二话不说,也要了!

  结果,我还要再给宗坤兄一些尾数,以补不足。


  谈到皈依师父一事,也是因缘。那时,我刚入大学先修班,加入佛学会。会员们组织在地藏菩萨诞辰时前往三慧讲堂皈依。我当天糊里糊涂去了,依稀记得的,只有一名女同学,她是蓝如意。我们同时成了竺摩法师的“心”字辈弟子。如意是一个有心人,她生日那天,邀请了班上同学到她家参加舞会。那晚,她竟然邀请我当她的舞伴,请我为她的舞会开舞,一起跳第一支舞。那是我第一次揉着女生的腰身跳慢舞,和她身体接触的感觉,到现在还是那么的刻骨铭心!

  我中学读男校,大学先修班时才开始接触女同学。有女同学垂青,怎不感觉震撼?可惜一切还没开始,她就转往师范院校,在那羞涩的年代,我们不懂得要留下通讯地址,从此,便失去了联系。

  我当时也不清楚到底我的皈依师父是谁。后来从台湾大学归来后,认识慎斋,才开始知道法师的地位。曾随慎斋拜访法师,不巧法师正在闭关,不见闲杂人。我和慎斋从吉隆坡北上,不甘白走。慎斋递上他的印谱,请值勤小师父转交法师,不久,法师有旨,我们竟得以破例入见师父。这都是托慎斋的福报的。后来,我们又有一次去拜见,请法师为我们的印谱提了题签。

  再后来,我偶然搜出皈依时得到的证件,才赫然发现,我竟是法师的弟子。。。。阿弥陀佛!那时法师已年老体衰,不复见客矣。


  以下,为法师生平做一简介:


  竺摩法师,俗名陈德安,1913年出生于乐清市虹桥镇河深桥村一个农民家庭。10岁时入私塾读书,每次考试都冠榜首。l924年9月,他年仅12岁便礼黄塘寿昌寺方丈白云上人祝发,自號雁蕩山僧。l928年,竺摩法师依宁波观宗寺住持谛闲法师受具足戒,有幸成为这位天台名宿的一名入室弟子。他随即被转到弘法研究社,从学于谛闲、静权、宝静法师等天台名家。l930年夏,竺摩法师由师叔芝峰法师推荐,来到厦门南普陀,进入闽南佛学院深造,成为太虚大师的末座弟子。在芝峰、大醒法师等名师的指点下,竺摩法师学业卓著。1932年春,身为院长的太虚大师回院讲学,举行甲乙两班同学会试,放榜时他名列第一。太虚大师十分赞赏,为他写下一纸训勉:“…思清笔雅,为少年之秀,若能多习惮,广培福寿,则前途不可限量。”从此,竺摩法师学习益更淬励,进步很快。

  1933年冬,竺摩法师从闽南佛学院毕业,即随侍太虚大师赴广东潮汕等地弘法,后出任《海潮音》杂志主编助理。1938年,竺摩法师在香港东莲觉苑属下功德林讲《维摩经》时结识岭南画家高剑父,并随高剑父学画。竺摩法师擅长绘画诗文,书法自成一格,墨宝多为海內外各道场珍藏,有佛门才子之誉。法师也曾在武昌、武汉、澳门、香港等地弘法,1954年5月,法师应邀飞抵马来西亚槟城,受聘为菩提学院导师,兼授菩提中学佛学课程。从此,竺摩法师与马来西亚乃至东南亚佛教文化教育事业结下了不解之缘。

  竺摩法师驻锡槟城近50年,不仅在马来西亚、新加坡弘法不辍,奔走香港、澳门、泰国、印度尼西亚宣讲佛法,而且还远赴澳大利亚、美国、加拿大等地,不辞劳苦地宣传佛教文化,把菩提种子广播世界各地。据统计,皈依竺摩法师门下的在家信徒有7万多人,而经他剃度出家弟子共有l35人。这些弟子中,不乏政界高官、工商巨子、专家学者、艺术名人等等。

  竺摩法师对马来西亚佛教作出了突出贡献,被称为“大马北传佛教之父”。1998年9月,槟城元首向竺摩法师封赐DMPN高级拿督勋衔。这是马来西亚佛教界首位出家人荣膺政府的最高封赐。2002年2月,一颗“佛星”陨落,竺摩法师圓寂於檳城三慧講堂,安详舍报。

  竺摩法师精通佛法,著述甚丰,先后出版了《竺摩长老佛学全书》(共16册)、《篆香画窒文集》(共26册)。他多才多艺,精擅诗书画,其作品有“三绝”之称,有《篆香室诗集》、《篆香室书画集》传世。




林千石行书条幅

到吉隆坡访宗坤兄时,他说我寄卖他处的拓片一次卖光,赚了些钱。

我说,我不要钱,就换些字画收藏吧。

他说新收了林千石写送香雪庄陈之初的书法条幅,打开一看,书法气势明快,线条挺健有隶气。奇崛灵动,米、黄姿态明显。我马上说:“要了。”

林千石是我在台湾念书参加书法篆刻社时,就时常听说的一位书法家。我也收有他的《林千石百体书法》字帖,至于他的墨宝,向来都是无缘目睹。今天手有余钱,机缘又到,我还考虑什么呢?再说,他这幅书法是写送新加坡香雪庄主人,绝对是使出看家本领,用心经营的。承袭香雪庄藏品,中夜思来,也总是对前辈余韵的一种追慕。




林千石(1918-10-07-1990年),原名载,字千石,以字行,号曰印禅。室名有北海书堂、青原堂。祖籍广东鹤山,世居广州。早年与齐白石有交往,中年定居香港,著名书画家、篆刻家。马国权曾有文记载:“一九四六年十月林千石抵南京时,适中华全国美术会为齐白石翁举办作品展,千石先生素慕大名,遂以晋谒为请,得蒙款接,谈笑甚欢。齐翁云:‘老夫只三百石印富翁耳!君年未三十,竟以干石富翁自名,可谓豪气千云也矣。’遂求齐翁作‘千石富翁’、‘千石居士’、‘青原堂’、‘无所不能有所不为’诸印,幸均如愿。以是益嗜於印,後更号曰印禅。”林千石多次南来新加坡、马来西亚槟城一带,所以南洋士人多熟悉之。1970年先生因儿辈之请,迁加拿大,后逝世于多伦多。




陈之初先生(Dr.Tan Tsze Chor 1911—1983),是新加坡著名胡椒巨商,有“胡椒大王”之美称。生前曾任新加坡艺术协会及中华美术研究会名誉会长。自幼即喜书法,其自序中称“仰事俯蓄之度,已逾四百事,历代碑帖,不下三百卷。”其中可看出之初先生收藏颇丰。这些收藏原都藏于陈之初先生“香雪庄”内。他因爱好梅花清香,故以“香雪莊”为别墅及收藏堂号,并得92岁齐白石的题写。数十年来的勤苦收集,“香雪庄”已蔚为东南亚最大、最珍贵的一个艺术宝藏,和刘作筹“虚白斋”、杨启霖“袖海楼”、郑应荃“赐荃堂”等等量齐名。

“香雪庄”的收藏,最大特色,是种类多、数量大、素质高,所有文房雅器,书画古玩,几乎无不涉猎,而且都蔚然成家,其中以书画、陶瓷、端砚和印章四类最为突出,每项收藏均上千逾百,书画数量保守估计亦有5000件以上,而且由宋元明清,直至民国近代名家,均囊括其中。可惜各项藏品在陈之初身后即开始逐渐流散,80年代初曾出现纽约、香港拍卖市场,后来捐献部分给新加坡文明博物馆,2004年前后,更大量在中国北京、上海、云南等地拍卖会上出现。我这件林千石,亦是其中一件。

我等皆为身外之物庸庸碌碌,思之心神为之一黯。



作品带回家后,马上通知弘庵。两天后,快一年多不见的他就出现我家,一起观赏我这年尾的收藏。当他看到这件林千石时,连声赞好,语带激动,在卷上字幅时,顺口问我:“您什么时候想转让,一定先通知我!”我只得笑笑回答:“它来我家还没有坐热呢!不过,您只要喜欢,就拿回家欣赏,爱看到什么时候,就看到什么时候!”弘庵当然不会夺人之爱。

十年前刚来新加坡时,我带了高邕的魏碑长条幅,送弘庵当见面礼。后来我乔迁,他回送一套四层的潮州古董木箱,至今尚傲立我工百书室中。